月痕刀

杀了它/顺便杀了我

小Shu和他的新朋友小故事一则

小纸人文学



Shu拥有了一个新朋友。

这位新朋友怎么来的已经不重要了,大概是一个下小雨的夜晚,Shu关上窗户时发现新剪出来的小纸人飘落在窗台角落,被雨丝沾湿了一个角,软趴趴地瘫在地板上。

Shu把它捡起来,放在电脑前。

第二天他醒来时发现小纸人站在电脑前看他的麻将直播回放,不过这是后话了。

神奇的咒术泄露。他想。小纸人站在书桌上冲他挥手,他花了十秒钟解读,大概觉得纸人想让他靠近一点。

然后纸人张开短小的、扁平的双臂,轻轻地,拥抱了一下他的脸颊,把他的脸颊抱出两个酒窝儿似的凹陷。然后迅速弹开,绕着屋子疾速飞了两圈,差点刮起一阵席卷这个小房间的龙卷风。

还会害羞。Shu心想。怪好玩的。

第一次交谈时纸人不知从哪里抱来了一瓶墨水,这奇怪的家伙把自己的脚泡进墨水,然后郑重其事地在白纸上走路。

“你好,Shu。”足迹渐渐形成这样的文字。“你可以跟我聊天,不过我不会说话,因为我是个骄傲的纸片人。”跟了个戴墨镜的emoji。

“但我可以这样表达,”纸人继续行走,“所以可以多跟我说说话吗。”一个pien。

小雨过后的日光澄澈且透净,白色且简陋的纸人式神双脚漆黑,在纸上踩出一个个足以组成话语的脚印。这一切都在反射日光,但这一切都逐渐染上表达的墨水,于是渐渐变得适宜观察、接纳、传达、印刻。

但这个pien画得真一般啊。Shu客观评价道,不过他还是笑了,对小纸人说:“你好啊。”

双脚沾着墨水的小纸人就这样一直放在电脑旁边,其实Shu也想过要给他清理,但是纸人每次讲话前都要去泡一番,他觉得没必要又老是犯懒,因此纸人的脚就这么一直黑着,Shu也从来没告诉过它们其实旁边有笔能用。

纸人有时候也会缺席。在某个平平无奇的下午或是夜晚,在他忙着和同事打瓦、大联动或者随便干什么的时候,纸人悄悄站起来看了一眼,然后无声地倒回原地,也不知道这位的灵魂飞去哪,到底还在不在,总之无声无息的。

式神也有自己的生活!他有时候能听见哪里传来的呐喊声。

Shu察觉到纸人的身体里不是他、她、它而是他们时,其实没花多少功夫:纸人有时候走出的话是英语有时候是日语;有时候画画很好看有时候写字很好看;有时候很老成有时候很活泼;有时候喜欢拍拍头有时候作势挥拳要揍他;有时候叫他猫叫有时候让他杀羊;有时候嘲笑他不会开车有时候鼓励他好好打游戏。

多神奇啊。一个简陋的、苍白的式神,会跟Shu讲闲话、攀比、争吵,甚至打麻将,这样干扁的纸片人里住着多少丰富五彩的灵魂呢?有多少灵魂反复来过,又有多少灵魂中间也曾离开?

在某个通宵完成任务,看见朝阳初晖撒在窗台,走向他与纸人初遇的那小片地板的时刻,Shu坐在千篇一律的电脑桌前,面对千篇一律的界面想。

总归。我会去尝试完成他们对我的期待。我会去回应他们。

仍是某个夜晚——Shu惯常开播的时间,这回过来的纸人灵魂喜欢坐在桌子上,安安静静地陪着,也不说什么话。直到快下播,纸人才站起来,磨磨蹭蹭地开始在白纸上挪动步伐。

“Shu,我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啦。”它写,是一串英文,写到这儿的时候它停下脚步组织言辞,墨水在它脚下洇开,散出两片小小的湖水,“不过,我会一直注视着你,为你感到骄傲的!”画了拍头的会员表情,不过画得一般。

小纸人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朝他挥手,Shu不知道说些什么,于是下意识地凑近了这只即将离开的纸人。

然后纸人张开短小的、扁平的双臂,轻轻地,再一次拥抱了一下他的脸颊,把他的脸颊抱出两个酒窝儿似的凹陷。然后啪啪拍了两下,像是在拥抱时拍拍朋友的肩膀。

后来他去卫生间,才发现镜子里的Shu两颊上有墨色的,纸人长方形的拥抱的痕迹。他想起纸人拥抱前偷偷蘸墨,和拥抱后迅速弹走的动作,耳边响起不知属于谁的笑声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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